“再也没有像你姥爷那么疼爱孩子的人了……” 妈妈老了,两眼眯着一边看电视,一边和我回忆从前。 那时候的她还很小,也就是五六岁的年纪。有一次串乡卖糖果的货郎来了,她竟然也没有和大人说,就从家里拿出一张5块钱的钞票去向货郎买炒花生。 那时候的5块钱什么概念?我不知道,我只知道我小的时候花钱还以分来计算,韭菜5分钱就可以买二三斤,打斤醋也就7分钱。以此来推断,5块钱在那时绝对是一笔巨款了。 当她拿着这笔巨款给货郎的时候,货郎惊呆了!可能他串乡卖上一天的炒花生,也卖不上1块钱。那时的民风极其淳朴,这个货郎并没有收了钱走掉,而是拿了一个小碗(小碗是量器),给我妈妈的衣服上的两个口袋都装满了炒花生,然后哄着心满意足的妈妈陪她一起回家,把这张大钞还给了姥爷。 姥爷吓了一跳,立刻拿出五毛钱给货郎!货郎还不要,要找回几毛钱来。后来见姥爷是实心实意地给,这才收下,然后给在一边开心地剥着花生的妈妈又装了满满一小碗花生,这才走了。 “就这样你姥爷都没有舍得打我一下。”妈妈说,“也就是嘱咐一句‘以后花钱拿钱要告诉大人’就完了。哼!我其实也是你姥爷的小公主呢!” 我以前还从没有听她讲过这些,在我的记忆里,妈妈可从来没有这样娇气过,一直都是忙忙碌碌的样子。 做饭洗衣,锄草收割,家里桩桩件件都要靠她。因为父亲在厂子里上班,平时根本顾不上回来,曾经是小公主的妈妈就成了这个家里的陀螺,每天都忙得停不下来。即使是冬日的夜晚,农家人最清闲的时候,妈妈还是闲不下来。 我到现在还记得这样的场景: 一盏油灯如豆,昏黄的灯光下,我和哥哥在写着作业,而妈妈在一边小心地翻着一本厚厚的书,书里面夹着她精心收藏的各种鞋样子。她对照着那些鞋样子,比划来比划去,然后拿出针线簸箩开始做针线。 那时全家人的单鞋棉鞋全都要靠她完成。做完了我们的鞋,她还要给我的表弟表妹做。这样一做往往就是一个冬天。常常是我和哥哥做完了作业都睡了,她还在油灯下忙着。 有一次我半夜醒了,看到妈妈还在灯下纳着鞋底。棉袄随意地披在她的肩上,她长长的辫子在头顶盘了几圈,一根辫梢却垂下来在耳边轻轻晃动。她眉头微微皱着,一针穿过去,唇也不由抿紧了。她也时不时会停下来,拿起另外一只已经纳好的鞋底来比对。回头看到我在看她,她就小声嗔怪我,给我掖掖被角让我继续睡。我再一觉醒来,妈妈已经在外面灶上做饭了,屋里开始飘着红薯粥的香味。我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才睡下的,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起来又开始忙碌的。 “你发什么呆呢?我要吃香蕉!我今天还没有吃香蕉呢。”妈妈嗔怪我,一绺灰白的头发垂在耳边。 “嗻!公主殿下!” 我开玩笑哄她,起身给她剥香蕉。她有些害羞地笑了,“什么公主,就是一老妈子!” 老妈子老了,也该做回公主了,我心里默默地说,明天带着老妈先去染头发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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